[HP/DH]命运回转 02
Chapter 2.路
——无论是谁想取自己的性命，都不重要了。
在这一瞬间，德拉科这般想着。
仿佛自暴自弃一般，德拉科看也不看那根指着自己的魔杖，也未因为性命受到危险而身体发颤。他第一次完完全全做到彻彻底底无视那个人的存在，一手轻柔缓慢的抚弄着艾莲的长发，好像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存在其他人一般。
这副模样却反倒是对方怔愣了一下。
我们的战争英雄哈利·波特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昔日常常与他针锋相对的同窗，然后蓦然发现，眼前这个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男人的大男孩似乎与他记忆里的那个人相去甚远，他几乎无法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丝曾经的桀骜不驯，仿佛那些相互挑衅的日子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一般。
他看着对方一张冷漠的脸上挂着一双发红的眼眶，双手虽然虽然轻颤，却像宝物一样的护着怀里的女孩。这本应该让他有些动容，但他却莫名觉得心理不是滋味。
虽然情报上言之凿凿，但哈利却从不认为它是准确的。因为他一直知道，德拉科.马尔福是个胆小鬼，是没有勇气去杀人的，即使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他也难以说服自己，眼前的这个老对手会向一个麻瓜女孩下狠手。尤其是在看到对方还一脸伤心的样子。
但即使有此思虑，哈利也没打算放下指着对方太阳穴的魔杖。
不管怎样，他需要把德拉科·马尔福带回英国，这样才能找到真正的真相。到时候，他会用自己的权力来证明对方的清白。
只不过他无言的好意是无法让已经神游天外的德拉科意会到的。
一时之间，因为德拉科的木然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也让哈利越发觉得氛围沉闷到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所以，最后他率先打破了平静：“虽然我无意打扰。但马尔福，傲罗部接到他人通知，你涉嫌数次虐杀巫师、麻瓜。虽然现在情况未明，但我们希望你能配合一下，与我一同回到英国接受调查。”
虽然他语气诚恳，但德拉科仍旧不理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膝盖上麻瓜女孩的头发，这让哈利觉得全身都有些难受到不对劲，因为他从来没有碰见过这样安静的德拉科过。
“听着，马尔福……”
“闭嘴！”就在哈利吸了口气，决定更加强硬一点时，德拉科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回视线看着女孩，这让哈利有些气结，但又有些脱力，好在德拉科不再无视他，带着哈利熟悉的嘲讽调子回了他的话：“调查？？调查什么？”
说着，德拉科将艾莲轻轻的放到了地上，满目眷恋跟悔恨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抬起头朝哈利看了过去，一边点出哈利心中所想：“调查那些人不是我杀的？调查艾莲的死跟我毫无关系？不，波特，没有必要。”
“我可以向艾莲解释，向她的父母解释，唯独，不需要向你们这群人解释！”说到最后，德拉科明显有些激动，眼中满是戾气，但这也只是一瞬间，原本因为气愤而染上点潮红的苍白脸色又瞬间变得冷漠：“所以不需要，也没有必要。”
“确实毫无必要。”德拉科话音刚落，哈利背后的门口处便传来了另外一道声音。这道声音太过刺耳难听，尖细得宛如被人掐着脖子的女高音一般，更加难以让人接受的是，这声音的主人还是个男的，一个有着虎背熊腰健壮体魄的男人。
闻言，德拉科跟哈利都侧头看向来人。德拉科并不认识对方，但从对方傲罗的制服上便立即猜出对方的来头，嘴角带着嘲讽不受控制的弯了起来——果然，这群人实在迫不及待了啊，不过也对，现在的他们可是站在救世主的身后，不管他们的心思多么龌龊、多么肮脏，也没人能指责他们的立场。
但不管是谁，也休想再从他的口袋里拿到属于马尔福家族的一分一毫！
好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是有多么的突兀一般，健壮的男人一脚踏了进来走到了哈利身边，继续掐着嗓子说道：“哈利，你完全不需要跟这种食死徒废话什么。”他的声音成功惹得德拉科一阵反胃。“食死徒有什么不敢做的，他们仇视麻瓜及混血巫师，对他们来说，杀个麻瓜根本不算什么。”
“闭嘴，沙特。”他那做作的语气，让哈利同样觉得很不快，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换做是以前，沙特的话确实能让哈利信上几分，但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了。相比于大战中，这一年里所发生的事情让他发现自己更加的无力，也更加的渺小，这让他茫然，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整个魔法界就已经完全被各种对前食死徒的追杀口令给包围了。而因为大部分的纯血家族都跟伏地魔有过交往，所以几乎只在弹指间，大部分纯血家族就彻底覆灭，紧跟着纯血巫师的数量也下降到一个可怕的数量。
而伴随着他们的死去，不少魔法传承也彻底消失，这让整个魔法界在无形中进入了到了另一种困顿局面，但在这狂热的时代，还没有多少人能察觉到背后的问题
哈利知道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清楚。他胆战心惊的看着发生这一切，虽然他有心想做点什么，但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救世主的威能早在伏地魔死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效用，自己拼了命的结果不过是为官僚主义搭建了一个新舞台罢了。
沙特听话的闭了嘴，但脸上仍旧一副不满的样子。但哈利并没有管他，转过头继续盯着德拉科：“听着，马尔福，你曾经救过我，你的母亲也对我有恩，而且我们同学七年，我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也不觉得你有这个胆子去杀一个麻瓜，但我还是希望你能……”
“够了，波特。”不等哈利说完，德拉科便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语。真是讥讽，这个时候这个局面谈什么相信？当自己最需要别人信任的时候，这样一群说信任自己的人又在哪？而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要这信任又有何用？
他，德拉科.马尔福，即使再落魄，也是一个马尔福。
就算他不忠诚，不勇敢，他一样也有尊严，有骄傲，有他的坚持！所以，波特，不要再说这些了。
哈利因为德拉科突如其来的发难顿了一下，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德拉科将身子稍稍前倾，让自己魔杖杖尖抵着他的眉心，嘴里说出恶毒的话：“波特，杀了我吧。”眼中的决然让哈利觉得惊悚，执着魔杖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杖尖更是离开了德拉科眉心几许。
德拉科自然注意到了哈利的动作，但这却让他觉得可笑，轻声发出了“哼”的一声嗤笑，然后嘴角带着恶意，将手伸入裤袋里，在其他两人的注视之中，掏出了一块墨绿色的小晶体，晶体不足芸豆大小，却圆润光滑，发出了熠熠生辉的光芒，这让身后的沙特漏出了贪婪的神情，连哈利都被晶体的光彩给闪了眼。
而下一秒，就在所有人猝不及防时，德拉科猛的一下将手里的晶体送到嘴中，然后一口咽下，这让其他人脸色一变，沙特更是暴怒，他掏出魔杖飞快的朝德拉科甩了一道魔咒：“你怎么敢！”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德拉科击飞，撞到了另一面墙面上，发出的“乓”的一声，然后又跌到了地上。
德拉科只觉得喉口一甜，那个坚硬的晶体就好似要顺着血液的冲击通过食道爬了上来，这让德拉科再次狠下心来，低着头紧咬着牙齿、大睁着通红的双眼，和着血将晶石再次吞入腹中，然后下一秒，一阵五脏六腑都好像被融化的痛楚从腹中传来，让德拉科连头皮都痛到发颤。
德拉科的受袭也让哈利反应了过来，他随手就是给沙特一道“除你武器”，拿着缴械过来的魔杖，大声质问沙特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着哈利那熟悉的声音，德拉科一边一手强撑起自己那已经痛到没有直觉的身体，一边低头吃吃的笑了起来，然后趁着两人对峙之际，飞身一扑，滚到火塘边，飞快的捡起了自己的魔杖，又朝哈利侧边的墙壁滚了过去，躲过了哈利射来的石化咒。
这时沙特冲上来从哈利的手里抢回了自己的魔杖，哈利下意识的偏过头去看，这给了德拉科机会。
他半撑起身子靠坐在木墙上，一脸倨傲的看着纠缠着的那两个人，仿佛又变成了以前不可一世的马尔福，他啐了一口，将嘴里的鲜血全都吐了出来，看着虎视眈眈的沙特轻蔑的笑了笑：“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罢，不等暴怒的沙特反应，他就在哈利愤怒的眼神下，将魔杖对准了自己，闭上了眼睛，神情安详。
对不起，母亲，我没法再信守对你的承诺了。
我想，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请原谅我的懦弱。
即使无法原谅......
“Avada Kedavra。”
即使我死，谁也不能再践踏马尔福一分。
......
脑子头痛欲裂，仿佛有两拨人在脑子里做拉锯战一般。剧烈的疼痛让德拉科有些反恶心，但身体的沉重却让他只想晕过去，但就在这时，还有其他人用喋喋不休的声音折磨他，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该醒醒了，德拉科。”
末了，那恼人的声音来源还伸出手不断的推着德拉科的身体，让德拉科的身体立马发出了困顿的信号，这让德拉科更为恼火。
但对方仍旧不罢休。“德拉科，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要给斯莱特林扣10分了。”这调侃轻慢的声音激得德拉科再也无法忍受了，下一秒，他便双眼一睁，挥舞着右手朝着声音打去，面目狰狞切语气凶狠的说道：“就算扣光了也不关我事，别烦我。”
只不过无论是他肢体攻击，还是语言抵抗，都对对方造成不了丝毫困扰。一直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松松的抓住了他的右手，上面的力量瞬间被化解，对方甚至借着这股力用力往上一拉，将德拉科从地上拉了起来，强迫德拉科与他面对面——
而这一看，就让德拉科整个人都愣住了，连大脑的疼痛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邓布利多——”他喃喃自语，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但无论怎样，眼前这个带着滑稽的尖角帽子跟半月形的眼镜——还有着一条长得可以织辫子的花白胡子的人，所以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个人就是——“你不是死了吗？就在我面前——”德拉科一脸见鬼的表情，整个人都有些崩溃。
“嗯，我是死了。”邓布利多笑得和蔼，好像一个寻常的老人家一般：“不过我想着德拉科你有可能需要我，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不，我不需要你！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德拉科矢口否认，他挣脱了邓布利多手掌的桎梏，胆怯的往后退了退：“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他重复了一遍，眼睛也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变得通红：“我看到你只会觉得痛苦——”
德拉科的反应似乎尽在邓布利多的掌控之中，他没有盲目的接近德拉科，只是放缓了语态，朝德拉科微笑：“放轻松，德拉科——”但德拉科仍旧在抗拒着他：“你又要来说什么？你已经死了！你说的任何东西都已经影响不了我了！”他几乎是用吼的说出这句话，而这句话也彻底让邓布利多收起了脸上的笑。
“对，我已经死了。”一小段时间的沉默，并没双方觉得尴尬，邓布利多主动往后退了两步，一双犹如星星一般的双眼却始终钉在德拉科身上，然后语气平静的抛出另外一个炸弹：“你也已经死了——”
……
漫长的沉默中，德拉科脸上的表情终于被撕成一片一片。“呵——呵——”他好像想笑，但最终面部肌肉却纠结成哭的模样：“呵——我死了？”他犹如年迈老人一般一寸寸往后退去，眼泪鼻涕糊了半张脸，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狼狈，但脑子里的记忆却在这一刹那猛然觉醒，制住了他往后的脚步。
良久，待他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恢复平静时，他才幽幽的说了一句：“是啊，我已经死了啊。”
“我死了。”德拉科一双灰蓝色的眸子看向邓布利多，语气有些飘渺，在邓布利多准备回他话时，却诡异的笑了起来：“死在我自己手上。”说罢，他便难以抑制的大笑了起来：“他们都想从我手里拿到些什么——”他的脸突然变得凶狠，话语都似乎是用牙齿咬出来一般：“但我就是不让任何人得逞。”
他哑着嗓子奇怪的笑了两声：“谁也没法再从马尔福身上夺走什么了。哈哈！”
看着像疯了一般的德拉科，邓布利多出奇的很平静，只是看着德拉科一个劲的宣泄自己的不满，直到他累了，整个人犹如泄气般的瘫软下来后，才走上前去。
“辛苦你了，德拉科。”宽厚的手掌按在德拉科凌乱的发丝上，来自长者的关怀一瞬间让德拉科酸了鼻子，但他还是坚强的忍住了，他不耐烦的挥开了邓布利多的手，满是戒备的看着邓布利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这是哪里？”说罢，警戒的环顾了一圈四周。
看着眼前这个灰扑扑的大男孩，邓布利多还是敏锐的从中发现了那几丝曾经肆意的倨傲，这让他下意识的牵扯了一下嘴角，很包容的说道：“你可以说这里是天堂，也可以说是地狱。只要你认为，这里可以是你认为的任何地方。”
“呵。”德拉科从嗓子里发出讥笑声：“又要开始你的那一套了吗？邓布利多。放弃吧，我不会再受你影响的——我已经变了。”他的话听起来极其的坚决，完全找不到以前的那个脆弱男孩的影子了。“如果是这一次，我的手不会再抖了。”
邓布利多微微点了点头，神情变得严肃：“我当然相信你——”
“但是，你并不想的，对吗？”他露出一个笑容，对着德拉科那一脸见鬼的表情，语气仍旧温和：“就算再怎么变，你还是德拉科，我记忆里的那个德拉科·马尔福。”说完，他穿过德拉科朝远方走去，德拉科侧身让过了他，一脸冷漠的看着邓布利多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后，脸上才露出迟疑，顺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走吧，德拉科，去找属于你的路吧。”
背后，一个身着星星袍头戴尖角帽的花白胡子老人虚影凝结，喉咙里发出犹如古老歌谣一般的吟唱声。
